钟意揽着酒坛倒了一碗酒,对着眼前的空气敬去:“十年了……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
仰头,烈酒灌入喉中,大叫:“当狂歌痛饮……不诉离殇!”
说罢,他醉倚栏杆,望向满天繁星,如痴如狂地仰天大笑起来。
钟意在阁子中酩酊大醉,直睡了三天三夜才醒。
睁开眼睛,视线还有些朦胧,就看到头顶一团红红绿绿的什么玩意儿晃来晃去,不由得大叫一声,坐了起来。
“哎哟!”九苞被冷不丁撞到脑袋,疼得大叫,“堂主你醒了?哎哟,你练过铁头功吗,疼死我了!”
钟意定睛看去,才发现那团红红绿绿的竟是九苞分外妖娆的唐妆脸,顿时觉得眼球受到一万次攻击。
捂着眼睛,哑声:“大胆九苞,你离本堂主那么近,是不是觊觎我的美貌?”
“什么眼神儿?”九苞怒道,“我来看你是不是死了!”
“混账!”
九苞拿出一个小竹筒:“既然没死,就看看这个,盟总来的加急密信。”
钟意宿醉初醒、头痛欲裂,瞥一眼小竹筒,挥挥手:“读给我听。”
“哦,”九苞老老实实拆了竹筒,拿出一张小纸条,上下扫一眼,惊道,“绣春堂的龙堂主疯了。”
钟意皱眉:“他在龙夫人死的时候不就疯了吗?”
“后来魔谷余孽伏诛,他又好了呀,人家回广陵的时候还来跟你道别的呢,”九苞撇嘴,“哦,只不过你醉成一滩烂泥,扶都扶不起来,他就走了。”
钟意伸着四肢摊在榻上,不高兴地嘟囔:“三天两头发疯,他未免也太脆弱了。”
“盟主让你去瞧瞧呢。”
“我又不是大夫,瞧了有什么用?”
九苞将纸条扔到他的脸上:“你爱去不去。”
钟意抓下纸条,读完上面行云流水般的小字,发现是令他代替正在闭关的盟主去金陵参加不醉酒坊一年一度的白衣夜宴,顺道去广陵瞧瞧那位脆弱的同僚。
郁闷地叹一声气:“九苞,你堂主我是这天下最怕麻烦的人,可偏偏总是遇到麻烦,这大概就是强者的苦恼吧。”
“……谁说你算强者?”
“难道我是弱者?太好了,”钟意瞬间病歪歪地伏在竹榻上,气若游丝道,“本堂主身娇体弱出不了远门,让盟主派别人去广陵吧。”
九苞抓狂:“好好好你是强者你最强壮了,我的好堂主,请你赶紧上路吧,万一龙堂主跟马门主一样也嘎嘣死了,你脚程快点儿还能赶上吊唁。”
“你这吐不出象牙来的混账玩意儿!”钟意骂了一句,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
江城与广陵相隔千里,然而天下盟的骏马膘肥体壮,快马加鞭不到三天,就已经赶到广陵城外,暮霭沉沉,隐隐看到城门缓慢地关了起来。
钟意摇晃着马鞭,笑道:“九苞,我们进不了城啦。”
三天来千里狂奔,九苞累得直吐舌头,冷哼:“要不是中午你非追着一个牛倌调戏人家,也不至于这会儿进不了城。”
“大胆!你竟诬蔑本堂主!”钟意一脸浩然正气,“我不过见那牛倌的背影很像一个故人,想看看他是否易容而已。”
天色渐晚,两人只得在城外投宿,破旧客栈门前一盏土黄色酒招旗随风飘摇,二人在门前下马。
九苞一脸愤然嗤道:“什么故人,不就是青谷老人嘛,真不知道你哪根筋搭错了,再说,他到底是不是青谷老人还两说呢,反正我才不信方外仙人长成他那样儿!”
钟意吃惊地看向他:“九苞,你今天火气很大呀,待会儿让店家上一锅绿豆汤,给你好好下下火气。”
“哼!”
二人将马牵入后院马栏中,钟意轻声笑道:“青谷老人德高望重,是值得我们尊敬的老前辈,即便……即便他不是青谷老人,那又如何呢?你堂主我要的,根本就不是青谷老人呀……咦?”
马栏中拴了数匹骏马,各个膘肥体壮,一头瘦骨嶙峋的杂色毛驴正威风凛凛地站在马群最中间,露着两个大门牙开心地嚼着面前一堆胡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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