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剑在晨光中嗡鸣,剑脊流淌的暗纹如活物游走。我站在往生阁新筑的观星台上,指尖抚过青筠所化的银铃,铃舌上凝结的露珠映出西南天际的异象——贪狼星旁不知何时多了颗血红色伴星,其光妖异如巫族祭坛未干的血。
檐角铜铃突然齐颤,七十二盏新铸的魂灯齐齐炸裂。星砂混着灯油在青石板上蜿蜒,竟勾勒出大荒城的轮廓。银铃挣脱丝绦悬至半空,青筠的虚影从铃身渗出,嫁衣下摆浸着星砂凝成的血渍:"师兄,青铜未烬..."
海啸般的轰鸣自地底传来,观星台玉砖寸寸龟裂。我御剑腾空的刹那,整座往生阁轰然塌陷,废墟中升起三百六十根青铜柱。柱身饕餮纹的竖瞳淌出黑血,在地面汇成巫族古老的献祭阵图——这分明是谒圣图中描绘的"万灵血祀"!
"叶道友,别来无恙。"
沙哑嗓音自阵眼传来,身披残破星纹袍的老妪拄着骨杖现身。她左脸爬满青铜锈斑,右脸却与戒律长老有七分相似。骨杖顶端的人头骷髅突然开口,吐出带着海腥气的巫咒:"圣女魂归大荒,尔等伪道合该殉葬。"
银铃突然发出凄厉尖啸,青筠虚影被阵图吸向青铜柱。我并指斩向老妪,焚天剑却穿透虚影劈中柱身。剑刃触及青铜的刹那,初代阁主的残笑在灵台炸响:"好徒儿,这一剑痛快!"
柱身裂纹中渗出暗金液体,落地即化作青铜傀儡。这些傀儡额间嵌着星陨阁弟子玉牌,掌心却托着巫族祭器。老妪的骨杖插入阵眼,海眼方向传来闷雷般的震动——原本消散的青铜巨门残片,正在归墟深处重组!
青筠的嫁衣突然燃起七色魂火,她残存的意识化作流光没入银铃。铃音荡开层层涟漪,震碎最先扑来的三具傀儡。我咬破舌尖在虚空绘出血符,符文化作朱雀撞向阵眼,却见老妪撕开衣襟——她胸腔内跳动的,竟是半块刻满巫咒的河图龟甲!
"你以为毁去的是真身?"老妪的嗓音突然年轻起来,龟甲裂纹中爬出无数青铜蛊虫,"这归墟海域,处处皆是我巫族圣皿。"
焚天剑突然脱手悬空,剑身暗纹亮起妖异的紫光。初代阁主的残魂借剑显形,指尖星砂凝成的锁链缠住我四肢:"三万年了,该让为师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焚星诀!"
剑锋调转刺向心口的瞬间,银铃突然炸裂。青筠的魂火裹着星砂涌入伤口,灼痛中浮现出被抹去的记忆:初代阁主剜出自己善念时,将一缕魂火封入巫族圣女的胎胞——那女婴右肩的优昙胎记,与青筠消散前一模一样。
青铜巨门在海底完全现形,门扉上第十颗蛇头彻底睁开竖瞳。老妪的身躯在狂笑中融化,血肉渗入阵图唤醒十万战魂。他们的青铜戟不再刻我的名讳,而是烙着焚天剑的纹样——这场跨越三万年的局,要的从来不是圣女归位,而是以天刑者魂血重铸无相盘!
我徒手捏碎心口跳动的门钥,暗金血液与青筠的魂火交融。归墟冥火自七窍喷涌而出,将三百青铜柱烧成赤红。初代阁主的残魂在火中尖叫,焚天剑寸寸断裂,每一块碎片都映出他剥离善念时的悔恨。
当最后一粒星砂坠入海眼时,银铃的残片在掌心重聚。青筠的叹息混着潮声飘来,西南那颗血色伴星突然爆开,化作流星雨洒向重建的往生阁。新栽的桃树在星雨中疯长,枝头绽放的优昙花蕊中,隐约可见青铜门虚影再度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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